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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双关】心照

关宏峰家门口有一条狭长的小巷，巷子里头的路灯三天两头就坏，要么是灯泡被打碎，要么是线路出问题，总之就是用它的时候它永远不亮。

关宏峰刚上班儿的时候，关宏宇跟他住一起，单位分的房子，按理说应该分给他单身宿舍，但关宏宇嫌跟父母住在一起受约束，总死皮赖脸蹲在关宏峰宿舍不走。跟关宏峰住同屋的同事家离得近，老也不回去，久而久之关宏宇就霸占了那另一张床。

关宏峰刚参加工作的时候时常要加班，一加就是到半夜，关宏宇就给关宏峰去个电话，中心意思就三句话：你怎么还不下班啊？你怎么还不回家啊？你们单位怎么总这么使唤人啊？
关宏峰也不乐意加班，但是他一个新人，他能说什么呢，只能加呗。

每次领导说，大家今天辛苦了，早点回去休息吧。

“这还早...”关宏峰就在心里腹诽一句，然后给关宏宇挂个电话，说下班了，叫他也赶紧回家。

关宏宇就在大路上等他，嘴里裹着冰棍儿靠在电线杆子上，另一只手揉着刚刚在舞厅被震得发懵的脑袋。
关宏宇打小牙齿敏感，吃雪糕不会咬着吃，嫌凉，就抿着吃，所以他吃雪糕特慢。

关宏峰拐过一个弯儿，就看见关宏宇在电线杆子底下戳着，走近了闻见他身上的烟味儿酒味儿，“再弄这么大烟味儿回来就趁早给我滚蛋...” 关宏宇知道会挨说，怕关宏峰叨叨，把嘴里的冰棍儿往他哥嘴里一送，堵住他的嘴。

“怎么不先回去？啧...全是你口水..”

“反正也回去的晚，等等你呗。”

“我又不是不会自己走...”

关宏宇习惯性到巷口等着关宏峰一块儿回，关宏峰每次都说不用等他，但又每次下班都给关宏宇去个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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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两个人就走得远了，关宏峰变成了“从不加班”的关队长，关宏宇也成了城北叫得上名的一号人物。

老房子外观改造的时候，门口的小巷给装上了一排低矮的路灯，关宏宇早就自己租了房子，只不过很少着家，夜夜游荡在外，不是在喝酒，就是在去喝酒的路上。

但是偶尔遇到需要夜间抓捕的情况，关宏峰还是会给关宏宇发个信息，不多言语，就俩字，加班。
关宏宇就回，好。
夜班加完了，不管多晚，关宏峰发条， 回了。
关宏宇回复，嗯。

有天夜里关宏峰在郊区布控，有点程序上的事情耽搁了，手机在回家的路上也耗尽了最后一格电。

浓重的夜色已经散去，天光将亮未亮，路灯在关宏峰拐过路口的刹那熄灭，未来得及下去的月亮还在西边挂着，巷子口的人影看得不甚真切，却是熟悉的身形，嘴里叼的东西换成了烟，双手揣在皮夹克的兜里，嘴唇衔着烟不停吞吐，眼瞅着烧到末尾，又从兜里掏出烟盒拿下一根，刚才的烟屁股被狠狠摔在对面的墙上，溅起火星，又弹到地上，有些烦躁地转头点烟，看到关宏峰正朝他走过来。

关宏宇一霎那有点慌乱，自己刚才的烦躁怕是全给关宏峰看了去，转念一想，他管得着我吗，然后就继续点上了烟。

下一秒嘴里的烟就被关宏峰拽走了，关宏峰盯了一眼他脚下的烟头，“不怕抽死？” 说着摁灭了手里这根。
事实证明，管的着。

关宏峰走在前头，关宏宇走在后头，半步的距离，关宏宇身上还是带着烟酒气。

俩人在小巷另一头的早点摊子坐下，蒸笼里的包子冒着腾腾热气，现炸的油条直愣愣被摆在盘子里，金黄色的那面还带着一层油光，豆腐脑儿里搁的香菜翠绿还带着小水珠，关宏宇用筷子无意识地扒拉了一下，有一滴滑进碗里，关宏峰看了一眼，伸出筷子把关宏宇碗里的香菜夹到了自己碗里，关宏宇拿起勺子舀一口豆腐放在嘴里。

“带回来的人嘴硬，有点难审，”关宏峰掰了一截油条戳进碗里，“手机没电了。”

关宏宇伸筷子去夹关宏峰碗里泡好的油条，咬在嘴里边嚼边点头，含糊地回了句，“嗯”。
油条酥脆，泡在碗里几秒钟，挂上咸味的汤汁，稍微软乎了点儿，嚼起来却依然有喀嚓声，听着好不诱人。
关宏峰只好又去扯了一截下来，重新泡进碗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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